『這次就不玩這麼大了，就他吧。』
轉眼間，這句話從女郎口中說出來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這次的見面，有點像是中場統計檢討雙方在這場賭局的勝算。這男生能如此堅強地活到了現在可說是奇蹟，儘管人生中面對了那麼多次的波折。雖然還在那麼小的時候經歷了喪親之痛，可是卻仍然無阻他走向光明的前程。
其實老者跟女郎都沒有完全照著賭局的規矩行事。為了增加自己的勝算，雙方都或多或少運用了自己的影響力去左右這只棋子－－這男生身邊的人。反正規矩在這兩人的賭局之間，就從來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對他們來說，最終的勝負其實更為重要。過度跟隨束手綁腳的規矩，非但時間會拉長，進展也不會有如現在如此迅速。再說，在之間也沒有人充當裁判遊戲規則更是形如虛設。
再多一陣子，小月就要踏入這家咖啡店了。或許是緊張吧，他緩緩地擦著沁著汗的手掌心。可是這時候室內的溫度，卻根本沒冷得有必要這麼做。待會的開場白會是怎樣，是要先站起來幫忙拉椅子，還是先獻花，又或是應該先說些什麼才不會太失禮。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約定好的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不知怎的，這時反倒有點慌了，要是⋯⋯她不來怎麼辦？
『這步棋下得也甚是精妙』
這時在咖啡店裡的女郎，正推著皇后吃掉了對方的小卒，然後不置可否地說著。白髮老者苦笑了一下，對著棋盤怔怔地望了出神。老實說，安排這兩個人相見到底會給女生帶來什麼樣的命運，實屬未知之數。可是想到對方那記殺手，心裡還是寒了一下。那自己操控的棋子在失去了利用價值後，就毫不猶豫一場車禍就除掉了也實在太無情。
好在這次搶到了先機，插了一只新的棋子進來。雖然暫時勝算看來甚微，但是日後造化如何倒是不好說。況且，雖然此刻手上只有一只能走的小卒，但是好在之前還留有一手。那之前差點被吃掉的那只棋，搞不好日後還會有所功用。就戰局來說，雖然沒有明確的勝算，但時間再拉長終究還是有優勢在。
這時穿著T恤牛仔褲現身的女生也踏進了咖啡店。女郎不置可否地看了一眼，然後就推了眼前的皇后棋，吃掉了一只攔路的騎士。棋盤上的戰局此時進入了殘局的局面，可是雙方仍然沒有明顯的勝負之分。白髮老者看著這越來越是棘手的佈局，就再度喝了一口快涼掉的熱可可，卻也不急著決定下一步。
這人也穿得太隆重了吧。又是皮衣外套又是領帶，還有那牛仔褲和嶄新的白色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既醒神也帥氣得不得了。相對只是便服出現的小雨，小月這身的打扮看起來就是一副來約會的感覺。看來這根本不是一開始設想只是單純朋友間的聚餐。或許是感應到對方的尷尬，他馬上辯稱自己早上有事情所以穿得有比較正式一點。
帶著滿臉的通紅，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來。對方如此嬌羞的模樣，小月看在眼裡也甚是喜歡。本來就少話的女生看了對方的一笑，更是羞怯得說不出任何的話。為了打破沈默，他就開始不停說著話。為了試圖打開對方的話匣子，也時而穿插復述著在自己影片下，網友留下的一堆笑話。果不其然，過了一陣子雙方就開始有說有笑。那融洽的程度，一點也不輸交往已久得男女朋友。
看著這兩人言談甚歡白髮袍老者也甚是歡喜，那滿頭灰白的頭髮這時仿佛看起來顏色也變深了一點。這膠著甚久的棋盤，也總算有點起色了。若無意外，這男生應該終究會走出情緒暴躁的低迷情緒。這樣一來就有可能成為世間的福報，進而促成自己的勝利。
可是對面的女郎則不是這麼想了。之前好不容易才把那個甚麼老師給弄走，現在又出來個女的。這手狠著說來倒是很漂亮。說起來對方也難得主動出手，這下應對可要好好考慮才好。不然這等氣勢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對自己的勝算可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幫助。想著想著，她就推了皇后棋到了一個自以為很漂亮的地方。待放好棋子後，還很囂張點著對方的國王示意快要死棋了。
小月頗為風趣的言談，輕易的就逗得對面的她笑得花枝亂顫。旁人看到這兩小無猜的男女，都無不紛紛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可是飯總有吃完的時候，由於大家都是學生，所以都很有默契各自分張付了錢。結完帳後準備離開時，當眼神相交還各自交換了一個笑容。真是個歡樂的一次約會，此時大家的眼睛都已經看了過來。就在大家目送這對情侶走出咖啡店門口的當兒，他就鼓起了勇氣抓著了對方的手。
看完這兩個大概是瞬間跳進熱戀漩渦的男女，白髮老者就把視線收回到棋盤上。看著自己的國王在對方皇后棋籠罩下真的也沒多少步可以走，再不應變就真的全盤皆輸了。於是就不慌不忙抓起了躲在暗處的主教，就冷不防吃掉了對方的主棋－－皇后。本來快死棋，但是這著正好遇到了對方求勝心切，也恰好化解了輸棋的危機。
真是個漂亮的一棋，怎麼會忽略了這只棋呢？這就算了，這一時的大意還賠上了一只猛將。女郎懊惱的看著已然崩壞的陣容，剩下的這步怎麼走下場都一樣是死棋。考慮之下，只得隨便推了自己的國王一下，愿賭服輸地等待著對方穩操勝券的下一步。
要使這場賭局可以一樣下得如此無關痛癢，如此寫意亦不需要顧慮勝負就好了。看著白髮老者就這樣輕描淡寫吃掉了自己的國王，這盤棋也終告結局。這也意味著女郎也得開始重新盤算自己在這場賭局的下一步到底要怎麼走，才不會再次意外大熱倒灶輸掉。還沒來得及道別，才回過神來眼前的他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杯裡一點點的熱可可。
【意念致殲 第十六章（完） 待續】
RSS - Pos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