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近乎密閉的空間,室內唯一的光源,就是那道門裡的小窗口透過來的。男人蹲坐在角落,眼神呆滯地看著那小小的窗口。此刻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表情,那道光自然也變得全無意義。除去一片白色,這背後卻也不見有任何的什麼。我在這裡多久了,多少天,多少小時,多少分鐘?外頭還會不會有人,還在關心這樣的一個自己。
環顧黑暗的四周,男人倒是有點想念那一片白的醫院。儘管行動依然受限,但至少比現在這地方要好。這地方伸手幾乎不見五指,相比之下除了黑暗相伴外就什麼都沒有。他捲曲著身子,把自己緊緊靠在了牆壁上。這不發一言,也全然沒有胃口的日子也不知過了多久。怎麼會那麼冷,怎麼會沒有人給我蓋個被子,怎麼會感到如此的孤獨,怎麼會落得如此的下場?
在醫院躺了一天,見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後男人就給送到來這家扣留所了。背負著一個謀殺的嫌疑,可是這人表現卻像是一個失智的年輕人。眼神呆滯就不說了,那臉部的表情整個看起來唯一的解讀就是茫然。由於見人就躲,幾次要拉他出去盤問都沒辦法。是以以負責此案的查案官只得一次次親身過來,可惜每次都無功而返。
在扣留所之外,小典老師兜兜轉轉找這位昔日的學生已有好幾天了。好不容易終於找到了那燒毀已如廢墟的屋子,可是這學生卻像是人間蒸發一樣音訊全無。說實在小典老師也說不上為什麼要如此迫切找到這個學生,畢竟怎麼說都已經太多年沒見了。就算真的找到了,見到面也難免覺得陌生。可是在心底深處,卻還是感應到對方這時的孤立無援。
只是有感應是沒有用的,這人是要到哪裡找呢?都找了好幾條街,大家都說不認識這個人。就算透過小月錄製的網絡影片截取畫面來找,難度也猶如海底撈針一樣。與此同時,那心底感應到的孤獨感也隨著日子一天比一天深刻。可是找了好幾天都碰壁,老師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更失望。究竟這行蹤成迷的學生事發後搬到了什麼地方?為什麼心裡的那份孤寂,也一天比一天沈重,也越來越無助?
「疑談判破裂,心理學權威遭刺身亡」
找了好幾個星期,有一晚老師找到了晚上仍然沒消息就索性在街上遊蕩。本來是想說看看能不能問到這學生的蹤跡,結果倒是碰到了一個賣報紙的阿伯。只見這個人跟著另一個年紀約略相若,看來像是熟客的老伯談論起今晚的頭條新聞。他下意識的也停了下來看了一下這頭條到底是什麼,可以讓這兩個人在街頭如此高聲談論。換成是平常,這頭條大概引不起任何興趣。但是這次看到這聳動的頭條,卻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就趕忙掏出零錢買了一份。
仔細看完整份報導後,他老人家可大大的受到了一陣驚嚇。原來之前的那種孤獨感並不是一廂情願,並不是什麼沒有來由的直覺。這孩子在這段日子,原來的確需要一個陪伴。現在懊惱也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好在既然新聞也出來了應該很好找。加上報導也有說因為涉及謀殺,所以暫時是要關在扣留所內。這樣一來,也總算結束了連續幾個星期盲目的尋找。
儘管身心俱累,但是老師此刻根本停不下來歇著。在推測出是那家警局,就趕了過去報道所說的研究所附近的警局碰碰運氣。可是連找了幾所都撲了一個空,卻也無阻要找到這孩子下落的決心。終於在經歷了千辛萬苦後,才在接近凌晨找到了這個人。只是調查還在進行中,加上這又是社會矚目的案件,所以暫時無法安排見面。後來在言談中,警方也坦然說嫌犯一直始終不發一言,連有人接近也會驚恐得躲到牆角。最後因為此案懷疑涉及謀殺,這時也不能隨便保釋。
想到自己暫時也不能怎樣,老師於是只好先行回家。回到家後,就馬上翻出通訊錄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任何人可以安排單獨跟這孩子見面的事情。由於時間甚晚,他也不好那麼唐突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去騷擾人家的清夢。可是著急中卻也無法入眠,就這樣在客廳裡呆坐著等到天亮。長這麼大,一個夜晚是可以那麼難熬的真的是第一次領教。不知道此刻孤身一人在黑暗中,又是何等的寂寥?
連續幾天不吃東西不說話的他依然縮在角落,才進來幾天男人就整個瘦了一圈。這陣子在扣留所內不斷有人進進出出,也不斷有人進來問問題。這些問題來來去去都只有一個,大家都想知道為什麼要刺死一個學者。可是腦海中一片空白的這人只能以沈默代替回答,看著那沒什麼變化永遠呆滯的眼神查案官也全然沒轍。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白亮也絲毫沒有減弱過的跡象。不眠不休已經好幾天的男人。一聽到了門口打開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就下意識地把臉埋到黑暗裡。一直到門口再度關上,他才把視線放回到門口。到底會是什麼人過來呢?本來想看看這次又是什麼人來了,但是在這背光地環境裡卻只看到個剪影。可是儘管對方的面孔是一片漆黑,但身上卻仿佛像是天使一般散發出溫暖的亮光。
【意念致殲 第十七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