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路只有兩種,不是往上就是朝下。平路只是個下一段上下山的過渡,要抵達目的地總不能一直在平路打轉。前一個星期,Emily說找到了新的行山路徑,所以就揪了她去帶路。結果抵達才發現,其實這段路也還是那條老路,簡單來說其實只是一條不一樣的入口。人生就是這樣,同樣一條路,中間可能捷徑小路滿佈,可是到最後終究還是得回到原路上來。
反正最後折騰了老半天,還是回到了大家熟悉的入口。
這陣子為了消掉下身的隆起,所以是有在很努力運動這樣。所以這段路走來尚算輕鬆,一路上的綠意盎然實在也叫人心曠神怡。只是許久沒過來了,發現在星期六的這個清晨,不知怎麼的人潮卻比記憶中來得更洶湧。以前雖然人也很多,但是說真的沒到舉目都是人的境界。沿路上有趣的人頗多,尤其是當天似乎還是個幼稚園的親子日。走著走著,就看到有個把拔雙手各牽著一個小孩,語帶無奈聽起來就像是在抱怨老子難得週末還不得補眠要陪你倆行山。
答應了家人要帶他們去大學附近行山實在也有一段時日了,這幾天想著雨季眼看似乎快要到了就敲定了昨天成行。不巧的是,是避開了雨季沒錯,但同時間迎來的卻是漫天的煙塵。昨天看到煙塵突然變得嚴重的小妹還有點不可置信,但是考慮到其實沒差到要禁足的程度所以還是出發了。算起來,自從決定放棄了研究工作後,回大學的頻率也越來越低,上次一回也是好幾個星期前的事情了。
有時候,事情是不是放下了總是騙不到自己的。嘴裡口口聲聲說放棄,其實說起來也是催眠自己不要去想的方式。只是如果還有那份牽掛,身體還是會透過種種的方式提醒自己就是。就在上星期,在半夢半醒間做了個夢(Lucid Dream)。夢裡其實個很簡單的對談,對象就是曾經在學院時期教過我的講師。雖然內容有點不記得了,但是確實是跟自己的研究工作有關的。
上山的路上儘管波折重重,但總算難不倒也不是第一次上山的我。只是真的是第一次的J媽跟小妹,整個給弄得狼狽不堪。家父這次倒是罕見的好身手,三兩下就爬到了頂端。只是一個兩個自己不帶水出門,半途我就把自己的水給分完了是哪招?說到來人登山客這天倒是也沒什麼人,雖然是個星期天下午,但是除了我們一家四口似乎也不見什麼人就是。
不知道是不是也太久沒過來的關係,茅草山上的石頭全部佈滿了印記。人說運用文字記錄事物,是個文明的象徵。但是看到山頂的石頭,全部無一倖免於塗鴉某某某到此一遊的印記,卻是叫人看得格外怵目驚心。不但如此,沿路上滿地的瓶瓶罐罐,甚至一包包的香煙包裝盒,還有數不完的煙頭,都是文明社會的產物。不要隨處塗鴉,不要隨慾擲物這點不都是常識?看到這些塗鴉,我能想到的只有隨處撒尿宣示主權的狗隻。
有行山經驗的人都知道,下山路總是最難走的。不要看當地人隨便輕輕鬆鬆著了一雙人字拖以為很歡樂,君不知人家走山路還多於你過橋路。是日下山途中,由於鞋子開始沒什麼花了,一路更是驚險萬分。山上了總得要下,就如人生經歷了大起總有一天會有下坡的時候。在下山的時候我在想,我現在到底在人生這段路上,是在往上還是朝下,又或者還在平地上轉悠?
下山並不可怕,可怕的其實就是看不到終點在哪,但腳下因為打滑沒辦法慢下來。我的人生,此刻是不是就好像穿了同樣磨光了花紋的鞋子一樣向下滑呢?那終究放不下的研究,是不是給這段滑溜的路變得更陡呢?
無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