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要繼續用工哦!』,雖然大家都希望這趟路程無止盡的延遲下去,但再長的路終究還是有抵達的時候。儘管不捨,但小男孩還是乖乖的從老師手中拿回書包,然後邊走邊回頭看準備回到車上的老師。延得一秒就一秒吧,至少在進家門前,老師應該不會離開。
就在老師的車門終於關上的時候,小男孩本來想說點什麼但卻還是遲疑了一下。只是年紀還太小的他,在第一次面對離別的這個瞬間根本不懂得如何去應對。這時候除了難過,好像也不懂可以做什麼,更不用說知道要說些什麼了。本來嘛,要一個小孩來面對一個敬愛的人之離別就已經很殘酷了。此刻的生澀,本來就是一個小學生原本的應對方式。
終於,小男孩狠下心來決定這是最後一次轉身了。再看這一次,就要乖乖回家了。就在看完轉身的那個瞬間,就在老師看不到的角度,一滴滴的眼淚已經不爭氣地落了下來。他深呼吸了一下,試圖想要把淚水跟鼻涕一起給吸進去一樣。
接著,小男孩就突然間向家們的方向狂奔了起來。就在狂奔的路上,剛才好不容易才吸進去的眼淚和鼻涕,也在同時間像是失控般飆了出來。可是在還沒進家門前,他知道老師是不會先走的。或許是希望老師記得的,是自己為個勇敢、堅強的學生吧。一直到進家門後,門外的車子始才啓動。
聽到門背後的車子行駛聲音,那已經近乎按耐不住的哭聲才終於陡然爆發。
老師何嘗也不是一樣難過,只是也畢竟是個成人了,總不能如小孩一樣肆意任由表情寫在臉上。是以在他進到家門前,這途中只能強忍著淚水。終於等到著學生進了屋子關了門後,在車子形勢的途中那豆般大的淚滴才慢慢的滴了下來。雖然哭得很壓抑,但是那源源不絕的淚水還是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迎面而來的,是一個五彩繽紛的天色。猶記得在那個黃昏,那片海霞染紅了整片天空。多麼適合離別啊!天啊,我到底在想什麼呀?正在苦笑間,老師把臉上的淚痕給抹掉了。明天會是美好的一天,他是這樣說服著自己的。
相對於小男孩的心事重重,母親今晚卻顯得無比的興奮。看著那副笑臉,仿佛像是中了什麼大獎一樣。應該又是那什麼神出了什麼明示吧。可是看著一桌子的菜肴,看來應該不止如此。是有人生日麼,可是我的都過了。若不是我的,也應該不會是媽媽的,更不會是常年在外的爸爸。可是不是生日,也沒聽說今天是什麼節慶。不是生日,也不是節慶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儘管滿心的狐疑,可是小男孩此刻卻沒有更多的心思去追究。此刻腦袋裡想的,僅是老師即將離去的事情。心生煩躁的他,也只能悶悶地刨飯。可是這母親就跟往常有點不一樣了,過去總是想在晚餐撬開兒子的嘴巴逗她說話,今天卻像是心有成竹一樣。在看著孩子吃了快半碗飯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得意洋洋地問說,今天是不是有老師要離開學校的事情。剛才問完,那正在刨飯的手陡地停了下來。接著就是重重一摔,那尚有半碗的飯頓時就撒滿了整張餐桌。
一定是媽媽做的好事,不然今天怎麼一開口就是這事情。明明一向對學校的事情不聞不問,老師離開的事情怎麼那麼快就知道。想起了那次母親臉不紅氣不喘跟鄰居撒謊說自己是個管不住的小孩那次,他也猜到了了十之八九。一定又是她,不然老師根本不會無故離開的,一定是。要是換做別的什麼事情,這時候他早就回房間反鎖了房門。可是這次牽扯的是自己最敬愛的人,是以那股憤怒不是逃離回到房間睡一覺就能解除的。
帶著哭腔,小孩哭喊著質問是不是老師說了什麼把老師逼走。好不容易有個人這麼關心我,為什麼要逼走一個疼惜自己的人?看到兒子如此大的反應,依然嚇壞的媽媽只能怔怔坐在原地不懂得怎麼反應孩子無力地哭訴。過了半晌,忽然一個念頭閃過,一定是沒有燒香。啊,這就是了,今天還沒燒香。於是想是失心瘋了一樣,不管那震耳的哭訴,也不管自己的小孩是不是已經哭成了淚人兒,此刻心裡頭念著的就是要給神明上香。一定是觸怒了祂,所以理應解除了天譴危機的晚餐應該是歡樂的,而不是現在這種狀況。
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境界的小男孩,已經完全沒有思考的邏輯了。這時候幾乎腦海裡想到了什麼惡毒的字,就這樣一古腦兒吼了出來。見到母親寧願去燒香也不願意解釋的他,這時失去理智的他沒頭沒腦地喊著:『他們都說我是個沒爸爸的孩子,都說你跟爸爸早就離婚了。大家都說我是個寡婦的孩子,大家都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剛點好香的媽媽又呆了一下,然後慌張地搖著孩子的雙臂奮力地晃動著。一邊晃還一邊用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假的表情說著爸爸明天就回來了,不要亂說話。情急之下,還說了什麼小孩亂說話大人不喜歡的事情。可是這時候還在氣頭上的兒子卻不吃這一套。還有母親抓住的剛好就是前一刻才弄過刺青的地方,情急之下只得痛得大叫了起來。
聽出了叫聲有點不對,母親也不由分說撩起了孩子的衣袖才看到那紅紅的傷口。在驚慌失措間,她想到以前自己受傷時媽媽也是用香灰按住傷口止血的。想到了香灰,她就看到已經放在一邊的一串香已經燒出了一些灰來。可能是一時忘了那正是在燃燒著的香火,就急急地整把烙上了小男孩的手臂。
【意念致殲 第十章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