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小小的盒子,她好奇地用指關節敲了一下,咚咚聲聽起來像是木製。除了那層經歷歲月磨得發亮的黑漆面表層,不見其他任何裝飾,也不見任何多餘雕花。雖然看起來小巧,可不知怎的卻有點沉甸。女兒不解地看著媽媽,似乎在疑惑這到底有啥好支開所有人才能托付。
明日就是大喜新婚之日,屋子裏如常沒散發過多歡愉氣氛。
剛以訓斥口氣要老爸送走剛主持上頭儀式的好命婆,媽媽轉身就反鎖了房門去搜索衣櫃。這個黑盒子,從深處的一個暗格拿出后,接著擺放在兩母女間的床上。盒子才放下,立刻凹陷于軟綿綿的床墊。女兒見狀不竟好奇心大起,連忙拿起手來把玩。
首飾不應這麽重吧?
適才凶巴巴的媽媽,此時不知爲何流泣淚來,口裏還呢喃著一些什麽。
「什麽舅舅?」
什麽時候多了個這麽門親戚?
等等,媽有兄弟?
「他在你三歲時,在街頭與仇家鬥毆傷重不治。」,好不容易收起了眼淚,紅了眼的媽媽沉聲道。
「這是你外婆給我的……」
少女的愛情總是浪漫又衝動的,情到濃時,年輕的男女就決定一輩子在一起。爲了書香世家的他,她決心嫁過去即和有黑道背景的成長環境一刀兩斷。
她受夠了沒幾天血淋滿面回家的父親。
受夠了總是和媽媽一起擔心重蹈覆轍的弟弟。
更不想毫無來由,又得漏夜收拾細軟準備逃避殺手追殺。
「你啊,爲了個男人,倔起來跟你爸一樣……」
類似場景,不同的人,但一樣的關係和類似的情況。
當年的床上,兩母女之間,同樣是那盒子,内容卻是少女熟悉不過的。
還記得孩提時期爸爸常帶著她兩姐弟,一起去野外玩的日子。
就是那把以前以爲只有電視劇才看到的左輪手槍。
裝彈上膛,拉開擊錘,再扣動扳機,砰!
學會開槍后,他們也學習如何拆卸組裝,年幼時手脚笨拙的弟弟總讓老爸嘲笑。不過這種日子細數起來也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年還沒那麽多人管他叫老大呢。
媽媽回顧當年説到這,正色對女兒道:「豪門世界我們不懂,你還那麽突然非結婚不可。如果他欺負你,我已經不能像現在這樣保護你。這裏面兩發子彈,一發如果失敗了,另一發……」
「是我的……」,待嫁女兒倒是精巧,「那你呢?」
「我日子剩下沒很多,忍一忍就過了。」,媽媽頓了一下。
「倒是你……」
她明白媽媽的欲言又止,卻不忍點破。
注資老爸公司,本來為婚約的條件之一。她心裏清楚,自己並沒有提條件的資格。雖説雙方在這點不是對等方,那混球居然一口答應。回想談判時,他雖然竭力表現淡定卻還是感覺一種無法自控的顫抖。
後有仙人指路?
事後她對比爸媽打鬧不斷的日常,甚至懷疑那爲求逼婚不擇手段是為愛。可兩人一開始,充其量只有過一夜的歡愉,若那説得上的話。
由始至終,球從來都不在自己脚下,也只能被動反應。
如今她手摸冰冷的槍,慶幸媽媽不知自己莫名飛上枝頭的隱情。
終於有主導權了。
隔天大婚,家裏才增添一丁點喜氣。老爸家人耳聞親戚嫁入豪門自然一窩蜂來觀禮,場面不用説熱鬧至極。經過一輪繁瑣的禮節,累癱的新人幾乎用爬的進了禮車。
她看到媽媽依偎在老爸那已哭濕的胸口,看到老爸也禁不住老淚縱橫,但只能揮手道別。
新郎此刻飛快地劃手機,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當她視綫收回車裏時,手機早就遞到了掌心中。
是那晚的激情紀實。
刪除,確認永久刪除……
還有今晚,沒有以後的洞房花燭夜。
後記
有點後知後覺,其實一部分也是自己疏忽啦。除了發現之前的密碼早早早已經在e南洋刊登(還要是我生日後一天),今天發現兩篇也是已經刊登許久。這篇文是在我狂聼看完茄子蛋當時剛發行的《這款的自作多情》后,突然想寫一下一部帶港產片味道的故事。
在決定好了故事氛圍的設定后,其他的人物情節就慢慢自己發展出來。我還記得當天是送車去檢修,然後中間抓空擋在快餐店吃頓早餐,順便把草稿free write出來的。我還記得那天打掃的員工阿姨,看到鬼畫符在筆記本上塗塗寫寫的時候還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蛤?)。
無論如何,還是要感謝賴國芳老師的人間烟火平臺發表了我亂來的這篇投稿。
呵呵呵,謝謝啦 (: